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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独立公投 | 明天的英国将何去何从?

最近卡梅伦真哭了,女王也是各种内心戏。明天,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集到英伦三岛,我们留学生也即将亲临这个很可能成为历史重大转折的事件——苏格兰独立公投!虽然你可能直到今天都不清楚公投的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也漠不关心,但由于苏格兰的去留会实实在在影响到我们留学生的生活和未来,因此特意写这篇文章做一个浅显的普及和分析。

 

 

一、苏格兰为何要独立?

 

 

● 分裂的历史基因

 

从古至今,苏格兰和英格兰都是恩恩怨怨情未了。很多同学会以为英国是个单一民族国家,大家都说英语,看起来长得也都差不多……但其实,苏格兰、威尔士和英格兰的祖先并不是同一种族的。苏格兰和威尔士人的祖先是凯尔特人,凯尔特人是不列颠群岛上最早的居民,但是英格兰地区的祖先是盎格鲁 ▪ 撒克逊人,而盎格鲁 ▪ 萨克逊人起源于日耳曼,是后来从欧陆进入不列颠岛的入侵者。直到今天,英国人也远非大家以为的都说英语,威尔士和苏格兰高地依旧有少部分人是说凯尔特语的。由此看来,这梁子早在几千年前的老祖宗那就结下了。

 

老祖宗的梗暂且搁置,苏格兰和英格兰各自成立了自己的王国,关系也倒没那么恶化,但是后来的事情就十分复杂了。由于苏格兰人烟稀少,国力较弱,便总是被英格兰这个“外族人建立的国家”欺负。1296年,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几乎占领了苏格兰,随之而来的便是苏格兰人的顽强抵抗。其中最著名的一场独立战争是1314年的班诺克本之战,在这场战争中,苏格兰人以少胜多,大败英格兰军。

 

所以明眼人也看出来了,今年是2014年,正是班诺克本之战胜利700周年纪念。苏格兰独立党派的用心真是阴险啊……不喜欢看历史书的同学可以通过一部电影“Brave Heart”(《勇敢的心》)来了解那段历史背后两地人民的恩怨交葛。

 

● 联合王国的形成(这里主要关注苏格兰和英格兰的联合历史)

 

那么,这两个纠葛的国家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

 

时间到了16世纪,英格兰处在都铎王朝的统治,苏格兰处在斯图亚特王朝的统治下,面对着内忧外患,和中国古代一样,双方想用“和亲”的方式来换取和平。于是,苏格兰詹姆士四世在1504年迎娶了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的女儿玛格丽特 ▪ 都铎,两个王朝的血统从此融合,为今后联合王国的最终形成打下了基础。后来也就有了他们的孙辈——伊丽莎白一世和苏格兰玛丽女王两位表亲“姐妹”间的血腥斗争,伊丽莎白一世把玛丽女王囚禁在伦敦塔,直到最后被处死。至今,英国人都喜欢看这两个女人间的八卦狗血剧,跟咱们爱看清宫戏一样。不过风水轮流转,伊丽莎白女王膝下无子,无奈只能传位给血缘最亲的苏格兰国王(詹姆士六世,也就是玛丽女王的儿子)。詹姆士六世由此成为了英格兰和苏格兰两个王国的共同君主,改称为“詹姆士一世”。

 

有了共事一君的基础,也就有了正式的、或是说从法理上建立联合王国的大势。到了詹姆士二世(也就是苏格兰的詹姆士七世)的女儿安妮女王统治时期,安妮女王通过了《1707年联合法案》,将苏格兰王国和英格兰王国合并,成为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第一位君主。

 

● 既然都在一起了,为什么今天又想分手了呢?

 

首先,从上文可以知道,苏格兰和英格兰不论是从民族基因,还是从历史纷争上看,都有不和之心。苏格兰人不是今天又想闹独立了,而是他们一直一直就想独立。对于很多苏格兰人来说,他们的内心里可能从未承认自己是所谓的“英国人”,身体里永远流淌着凯尔特人的血。在本次公投之前,苏格兰已经做了两次成立苏格兰议会的公投,并在1997年批准通过。

 

独立的心一直蠢蠢欲动,英国政府又不小心给了他们机会。当代的英国政府,实质是君主立宪制下的两大党轮流执政,工党和保守党。保守党自撒切尔夫人铁腕执政起,连赢4场大选,工党表示亚历山大。1992年当政的梅杰首相在经济政策方面的失败,给了工党希望的曙光。为了进一步赢得选票,工党候选人布莱尔提出了扩大地方自治权的主张。布莱尔出生于爱丁堡,在杜伦长大,是个地道的苏格兰佬。他大力支地方放权,支持提高苏格兰的自治权,如此,苏格兰人民都愿意投他的票,成了工党的大票仓。布莱尔在1997年成功当选英国首相。接着上文也说了,布莱尔举行了成立苏格兰议会的第二次公投,这次公投成功了,1998年,苏格兰议会在沉睡了几百年后再次回归。

 

什么叫养虎为患,这就是赤裸裸的例子。当时,工党们打着如意小算盘,满以为苏格兰票仓是妥妥的了,而且工党在苏格兰议会也占据绝对优势,一切都是这么妥妥的。可是这个议会同样也给了民族主义者滋长的温床。2007年,极力主张苏格兰独立的苏格兰民族党以一票之差击败工党,掌权了苏格兰议会,开始正儿八经向民众提出了独立的议题,这回工党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大对了。除了历史原因,当代的苏格兰北海油田也使得独立派更有了闹腾的理由:我们如果独立,油田全是我们苏格兰人的,不用被英格兰占便宜,我们将会变成富得流油的国家,看看挪威就知道了!这些切身的利益使得独立派日益获得民众支持。

 

苏格兰独立公投的历史背景大致就说到这里。英国非常有意思,这个国家的历史关键点往往由其重要的女性领导来执掌或见证。比如苏格兰和英格兰共主邦联的奠基人伊丽莎白一世、联合王国的首位君主安妮女王,还有日不落帝国巅峰时期的维多利亚女王和对当代英国有着深远影响的撒切尔夫人。而历史冥冥中常有关联。曾经的伊丽莎白一世使得苏格兰和英格兰的联合成为可能,今天在位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会不会见证它们的分离呢?

 

 

二、为什么是用“公投”的方式?

 

 

对于生长在中央一统的天朝孩子们来说,或许很难理解苏格兰公投决定是否独立的做法。分析公投之所以会发生的主要原因,首先是国家理念:我们确实要承认,英国允许苏格兰公投,这是一个民主国家对公民权利的高度尊重。英国是世界上最早推崇民主宪政的国家,奉行“人权高于主权”理念,面对着独立呼声,考虑到历史背景、国家宏观方面的现状以及两地居民早已经互相融合的现实,英国政府是不可能采取有些人认为的“暴力维稳”的手段的。

 

当然紧接着是政治考量:政治决策永远不可能只是因为普世价值那么简单。如前文所述,“公投”本身也是英国两党政治利益考量的结果,除了布莱尔等工党人为了苏格兰地区的选票留下隐患外,保守党现任首相卡梅伦也因考虑支持率等问题而错失了早期遏止的良机。卡梅伦一度认为,苏格兰独立派的势力在几年内很难成大气候,而交予苏格兰人民“公投”议题可以减缓他们对其他方面的诉求,比如要求英国政府对其更多的政策倾斜等。因为英国整体实力的减弱,加上世界范围内民粹主义的抬头,卡梅伦低估了苏格兰独立派的力量,在还有机会解散苏格兰议会的时候放弃了这个权力,于是有了今天。

 

再者是一系列政治考量的后果,使得公投获得了法理上的支持:2012年,卡梅伦和苏格兰首席部长萨蒙德签署了《爱丁堡协定》,这个协定和1998年工党政府通过的《1998年苏格兰法案》一起为苏格兰公投提供了法理依据。英国两大执政党的党魁们,现在一定很想抽自己。

 

 

三、公投的结果会是如何?

 

 

就目前的前期调查来看,似乎英国维系统一的前景很不乐观,独立与反独立基本各占对半,胜负全看明天的正式公投。要是问我,我默默地直觉是苏格兰公投不会成功……但是,独立派的高涨声势已经令任何人都无法保持淡定了。在这个时候,女王的声音显得尤为珍贵:“希望苏格兰人民能够谨慎考虑未来”。苏格兰人民确实需要三思而行,因为他们的选择将会对他们自己、对英国乃至对全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假设苏格兰成功独立了,会有哪些影响呢?这里简单说几点:

 

● 对苏格兰的影响

 

独立后的苏格兰将得到的利益包括:

 

1. 实现民族认同,完成历史抱负。前文已经说了,苏格兰人对英格兰充满了深深的怨念,终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全世界我们不再被英格兰承包了!

 

2. 梦想成为富庶之国。苏格兰的很多产业包括进出口贸易都做得不错,但是这一条的核心问题是北海油田,北海油田也是独立派最大的一个杀手锏。苏格兰于1969年发现了北海油田,此后就一直怨念明明自家门口的油田,却要英格兰人开采,自己还要给他们交高额的税款。独立派认为,如果独立了,北海油田就归自己管了,苏格兰人口稀少,软实力强劲,各方面都和挪威类似,苏格兰将成为挪威那样的高度富裕国家,人均GDP完爆英格兰。这条我加了“梦想”两个字,是因为独立派的美好愿景可能实现,但现实也可能很骨感。首先,同样是靠北海油田发家的挪威,起步比苏格兰早了20年,享受到了北海油田黄金时期,但如今的北海油田究竟还有多少储量,一直颇受争议,在经过几十年的疯狂开采后,北海油田的未来或许并没有独立派描绘的那么美好;其次,苏格兰虽然有油田,但是长期以来的开发都由英国政府全额承担,一旦独立,苏格兰不仅要和英格兰谈判油田的分割问题,还要谈判英格兰对油田的成本支出,苏格兰需要在短期内建立自己的石油开采系统,同时还面临着石油巨头公司反独的尴尬处境。苏格兰需要重建的国家系统,以及与英格兰分享联合王国留下的主权债务赤字,都有可能令北海石油带来的收益大打折扣。

 

3. 重建国家系统。苏格兰一旦独立,需要重新考虑很多问题,包括国家性质、联盟选择以及货币体系等国家基础建设。首当其冲的是国家性质。根据目前独立派领导人的主张,苏格兰独立后将坚持王国的性质,依旧尊伊丽莎白二世为国家元首。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苏格兰和欧盟乃至联合国的关系。是否要入欧盟或者说能否加入欧盟?一旦苏格兰独立,则需要对加入欧盟进行申请,得到欧盟成员国的同意才能加入,这可能耗费苏格兰建国后宝贵的七八年。而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此前曾表示,独立后的苏格兰将很难加入欧盟。此外,苏格兰进入联合国后由于不再是常任理事国,但英国依旧是,苏格兰的地位会不会很尴尬?

 

4. 另一个重要的国家命脉是货币体系。英格兰放出狠话,苏格兰一旦独立将不再被允许使用英镑,这无疑是给苏格兰出了一个难题,甚至有可能陷入金融困境。此外,包括军事国防、公民福利、国家建交等一系列问题都亟待苏格兰解决,或许这一代人选择的独立将会是一代人的阵痛。

 

● 对英国(联合王国)以及世界的影响

 

1. 对于英国来说,苏格兰的独立无疑将是一场悲剧,而哪怕苏格兰这次没有独立成功,也将会对其产生一定的负担。首先,三百余年的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将不复存在,英国人民将不得不面对国家分裂的事实。英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会遭受重创,使得这个日益没落的老牌资本主义帝国越发陷入泥沼。

 

2. 随着国家实力的下降,其货币体系也势必受到打击,最直接的将是英镑的地位被削弱,汇率进一步下挫。日前,英国已经面临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撤资潮,资本市场的恐慌已无法遏制,如果苏格兰独立了,苏格兰将失去依赖伦敦的资格,而伦敦作为金融中心的地位也会受到撼动。有人评价,苏格兰独立会把英国打入“二流国家”,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给大家推荐一部BBC2014年最新纪录片《Scotland Votes:What’s at stake for the uk》,点击这里观看(目前只有英文版)。

 

3. 对于世界来说,苏格兰独立可能也是麻烦的开始。首先,英国的金融体系动荡会波及欧洲乃至世界,欧元区首当其冲,亦将牵连股市债市,对全世界都将是一个潜在的金融风险。此外,在政治方面,苏格兰公投的成功也会令世界其他一些不稳定地区以此为样板,产生多米诺效应。

 

 

四、一旦苏格兰独立,对英国留学生有什么影响?

 

 

这可能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了,尤其是现在身处苏格兰的小伙伴们,英国政府也很能挑时候,这节骨眼儿开始卖人民币债券了,搞得关注汇率的小伙伴们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苏格兰独立了,英镑至少在短期内一定会受到冲击,小伙伴们一旦看到独立了,管他今后自己是英国留学还是苏格兰留学呢,赶紧先去换钱……至于说到对未来的影响,我觉得独立对于留学生来说,消极影响还是要大于积极影响的。首先,英国留学的含金量可能会不如从前。今后,大家就会分成“我是英国留学的”和“我曾是英国留学的”两拨了,随着英国实力的削弱,与之相挂钩的留学含金量自然也是会被人质疑的。其次是签证问题,不排除今后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要多一个UKBA的悲剧下场,今后去个爱丁堡还要办签证,红领巾还得写《教你如何办苏格兰/英格兰签证》的文章,想想真是要醉了……喔对了,今后红领巾是不是还要分英国本部和苏格兰分部?就这么莫名其妙走向了国际化……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可能。除了留学生的钱包可能有些好处外( 但对于已经在英国投资的、在这领英镑工资的是没好处的),工作移民或许也会有新动向。由于苏格兰人口稀少,不排除他们短时间内放松工签移民签限制的可能,比如苏格兰独立派就说了:“一旦独立,在苏格兰呆满10年的也可以申请入籍。”而这条规定目前英国是已经取消了的。但一切也都说不准,人家是想冲着挪威石油小富国去的,挪威的移民有多难大家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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